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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艺术系列：建筑的理想与时代的精神（转贴）

安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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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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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建筑艺术系列：建筑的理想与时代的精神（转贴） (1761 reads) 时间: 2005-2-19 周六, 04:18

作者：安普若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建筑的理想与时代的精神

传统的解构主义在遭遇机器工业与Internet时被重新粉刷成同质的奥迪A6和巨无霸汉堡，一种神圣化某类意识形态的思想正通过各类媒体的不断翻炒而肆意蔓延。文化在时空上的裂痕被中国网通和西北航空在不经意间迅速接驳弥合，学术的探讨与实践则不得不在名利场和角斗场的夹缝中小心翼翼的舞动着刀锋上的探戈。

当建筑的时代精神被再度提起时，人们的生活空间已经被来自各个年代各类文化的建筑挤压得日益狭小。代表了建筑师理想的图纸被甲方涂鸦成不伦不类的异型，而这种践踏和涂鸦的直接依据则是来源于市场上的客户需求。

在建筑史上享有盛誉的建筑大师柯布西耶（Le Corbusier，1887-1965）曾说道：“给人类建构一个新的家园将无疑决定一个文明的特征。”这句话在由石库门、欧洲古典主义建筑和嵌着玻璃幕墙的摩天大厦共同拼接成一座城市的今天仍然适用，因为这正代表了这个时代对文明的盲目和无所适从。

当第一批新式商品房出现在中国的城市中时，很少有人不为之震撼。习惯了在“环境就是建筑物之间的空隙”和“景观就是前面和后面的建筑物”的积木空间中居住的人们，都无一例外的把对这种新建筑的膜拜写在了脸上，而这些房子的主人，则大多是那些后来被我们称为“暴发户”的人。改革的春风在把洋人的资本带进来的同时，也把西方民族的文化一股脑的吹进了国人的生活，并使之迅速成为举国学习的“优秀模本”。那个时候的人们坚信太阳是从西方升起，对财富与先进科技的崇拜迅速弥漫到文化以及生活阵地。若干个世纪之前中国曾是西方传说中的“黄金之国”，而这个传说则在后来被彻底翻转。

贵族生活的起源地——英国的谚语说，“三代成就一个贵族。”然而一百年终是太久，处于文化信仰的破碎虚空中的人们等不了也不愿去等待那么长的时间，于是对欧洲贵族居所的直接克隆被认定为与西方先进文化接轨的有效捷径，充斥着科林斯柱、圆拱窗和巴洛克穹顶的欧洲古典主义建筑风靡一时，并一度成为那个年代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即使建筑学界对于这种生搬硬套舶来文化做法的批评从未停止，仅仅流于学术界的批评却并未对那次以建筑为代表的文化侵蚀大潮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沉默的大多数们仍然热衷于花着数倍的价钱，却建造着仅具有数百年前功能的房子中，只因为那是“洋人的东西”。

文化的唯物主义者得出了生产力建构在文化维度和文化实践的基础之上的结论，缺乏民族根基和文化底蕴的盲目崇拜注定难以通过历史的洗礼。当复古主义变得愈发泛滥，以至于连农民造房子都开始点名要求“罗马柱”的时候，仿制的古典建筑只用了短短数年就不得不退下流行的神坛，对于新的建筑语境的探索重新成为横贯在建筑师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中产阶级们面前的时代命题。

市场经济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也把社会驱赶得浮躁而急功近利，拿来主义在被提出的七十年后依旧盛行不衰。几乎在古典主义日趋式微的同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另一种风格趁虚而入，在地狱与天堂的轮回之间抢占了流行的制高点。自从包豪斯的第三代院长密斯·凡·德·罗（Meis Van-der Rohe，1886—1969）提出“Less is More”（少即是多）以来，极简主义第一次在中国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共鸣。过去装饰艺术的崇拜者看到这种另类风格时不由自主的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新造型主义的教徒们则不遗余力的欢庆着又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极简主义建筑如雨后春笋的在布满了老民房和古典主义建筑的城市中破土而出，继而迅速成为新一代中产阶级的品位象征。

同样是在文化底蕴的问题上，极简主义的崇拜者从中国的道家文化里找到了传统，老子的“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被认定为两千年前的思想者们对杜尚（Marcel Duchamp）和密斯的一致认同。

然而在我看来，这种风格上的进化——至少在建筑的本质上——并未体现出比古典主义哪怕丝毫的进步。它只是采用了与繁复相反的另一种装饰手法，除了给游走于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的人们带来一种纯粹视觉上的震撼，对于改善人们的生活美学则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帮助。极简主义的盛行，充其量是喇叭裤取代直筒裤的流行反复，而不是离子烫对麻花辫的彻底颠覆。大多数极简主义的推崇者将在不久之后感受到生活的另一种不便，除非他能够忍受为了保持这种风格而把任何随时可能用到的物品堆放在其他的隐藏空间。

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极简主义仍是迎合了这个时代审美的最佳风格之一。在最近的一个课题里，我开始思考有价值的建筑与时代的契合关系。

美国著名建筑师沙里宁（Eero Saarinen，1910-1961）说：“城市是一本打开的书，从中可以看到它的抱负。”他还说：“让我看看你的城市，我就能说出这个城市居民在文化上追求的是什么。”

沙里宁能够看到我们城市的抱负吗？当被改建的石库门、殖民时期的装饰艺术建筑和不断高企的摩天大楼一股脑的挤上时尚的舞台，当被首都人民称作“大水蛋”的建筑逐渐雄起在天安门和人民大会堂的旁边，还有谁能说出这个城市在文化上的追求呢？

曾经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受潘石屹邀请设计SOHO物流港项目的著名建筑设计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在被问及北京的建筑传统时坦然道：“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传统，哪些是留下来的传统？我没看到很多的传统建筑，它们已经不在了……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满足我们梦想的形制，为了未来而建造……至于传统，困难在于他们拿走了真正有意思的传统建筑，代以他们以为传统但实际并非如此的东西……”而在谈到建筑与周围环境的和谐与融合时，扎哈则称，“我不与任何东西互动——什么是互动？……我不相信和谐。什么是和谐？跟谁和谐？如果你旁边有一堆屎，你也会去效仿它，就因为你想跟它和谐？……（我们周围）当然有（屎），它就在那儿。为什么你要去跟很糟糕的东西和谐呢？”此言一出立即掀起轩然大波。由于记者招待会的地点是在最能体现我国传统建筑文化特色的北京，而扎哈又在北京设计项目，不少人认为扎哈所言的“狗屎”就是指北京的传统建筑，听到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文化瑰宝被称作“狗屎”，绝大多数国人义愤填膺，进而纷纷表达了欲与扎哈母亲做爱的迫切愿望，一些为扎哈辩护的微弱声音也迅速被问候扎哈全家女性公民的口水声所湮没。

相对于“狗屎”的本意，扎哈的另一句话更能引起我的沉思——“为了未来而建造”。是的，不执着于传统，不拘泥于环境，充分考虑未来的各种可能，打造适合未来时代人类活动的建筑——对于这个问题的探索与反思，岂非比“狗屎”的争论要有趣而高尚得多？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https://www.badarchitecture.org ——一个外国人做的关于北京垃圾建筑的网站。对传统建筑文化最有自信的城市，却因为新建筑的不伦不类而遭到外国人的耻笑，这不仅仅是房地产界的悲哀，更是时代的悲剧。我们曾一度热衷于中国是否沦为国外设计师的试验场的讨论中，而现在，对于契合当前时代精神的建筑的探讨，则显得更为重要和迫在眉睫。

Internet和波音747正将世界联系的日益紧密，各种文化的交织与冲突已经逐渐演变成时代的主旋律。在外来文化的强烈冲击下，由于落后而对传统文化失去自信和对传统文化的固执坚守是混沌中的两极。在更多的时候，“批判的继承或者接受”是在表明一种态度而不可能成为指导思想，因为“继承什么或者批判什么”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捉摸和难以定论的模糊命题。
流行终将成为过去，而真正契合于时代精神的建筑却会被保留下来，并得以永存。

在爱恩·兰德（Ayn Rand，1905-1982）四十年代的作品《泉源》（The Fountainhead ）中，小说的主人公天才建筑师罗克（Howard Roark）不甘忍受自己的设计被甲方任意修改，不由分说抗起炸药包就把建到一半的楼炸回了砖头瓦砾。
这样的故事也许只能存在于小说里，不是因为缺乏抗起炸药包的勇气，而是对契合时代精神的建筑的迷茫。

（本文为作者供《新地产》专稿，请勿转载及用于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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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普若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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