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猥琐男
时间:2011-07-06 08:59 来源:读者原创版2011年7期 作者: 张征 点击: 次

只有出类拔萃的学生才能得到全额奖学金，等到置身海外，他们的生活却并非幻想中那么浪漫—学业繁重，社交孤独，就业不易。对男同学来说，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对象。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宁静优美的大学城，有这样一群男生：他们不睡觉，不吃饭，成天泡在电脑前打游戏、看AV；他们不去健身房，因为里面充斥着强壮的黑白猛男；他们不谈恋爱，因为中国女孩全部名花有主，外国女孩对其视若无睹；他们疯狂，有时在脱衣舞厅徜徉，却不知该把小费放在什么地方；他们惆怅，雪天驾车在大街上游荡，却总把《简单爱》来回播放；他们足不出户，他们寂寞孤独，他们面目模糊，他们思念故土；他们害怕黑夜的沉静，总将游戏音量开到最大，用酒精让自己迷迷糊糊……他们，时常被唤作“北美猥琐男”。

邓亮是俄亥俄州立大学化学系的博士后，经常说自己就是标准的“北美猥琐男”。10年前，他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和全系同学的羡慕来到美国。初到时，当地的华人教会组织了接机，并免费送了些旧家具；发他全额奖学金的导师和善地带着他认识了同组的研究员，告诉他要慢慢适应；女友虽然还在国内，两个人
却在计划着美好的未来；身边交往的圈子虽然很小，但是邓亮觉得正好，国内人挤人，实在是挤怕了……

开学第一周，学校给所有国际学生安排了文化沟通课，讲的是美国公众对他国先入为主的成见。虽说摆出了一副自我批判的架势，却也无处不显示着美国佬的优越感。讲到中国部分，先谈对中国女生的看法美国人认为东方女性神秘而性感，娇小而可爱。“好吧。”亮觉得还不错，“那中国男生呢？”只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一个单词“a-sexual”，意思是说中国男人跟“性感”二字根本不沾边。“喜欢你们大块头肌肉男去吧！”邓亮觉得跟自己关系不大。

邓亮对热心帮助自己的当地华人教会感激得不得了。每逢周五，教会的人都会招呼他去教堂聚餐，教会的盛情加上美味的自助餐，总是让邓亮难以拒绝。但是聚餐之后的节目渐渐让人头疼，第一周是集体唱圣歌，拿着歌篇混在一群人中间还可以滥竽充数；第二周在唱完圣歌之后，开始了对《圣经》章句的讲解，忙了一周的邓亮哈欠连天，但是碍于面子还是听了下来；等到第三周，胖胖的台湾牧师开始要小组成员逐个讲述自己与“主”的缘分和故事。生在红旗下的无神论者邓亮一下子愣住了，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不得不找了个借口仓皇而逃，从此不敢再去教会。

邓亮的导师来自斯里兰卡，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对邓亮亲切依旧，但是布置下来的工作量却不再“慈悲”。为了给导师即将发表的论文收集数据，邓亮不得不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直到天黑。更要命的是，已经一个学期，导师依旧没为邓亮清晰地规划出研究方向。每日像蜜蜂一样忙碌超过10小时，却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一天，邓亮和一个同门师兄交流，答案却是只能忍受。因为这里的导师叫做“老板”，手握着学生的生命线，他的喜怒好似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通常，“老板”会让大家至少读年，但有时会在毕业前断掉一些学生的奖学金，而这样的下场就是在学习四五年后灰溜溜地拿个硕士学位回国。看到邓亮不寒而栗，师兄给出的建议是：放松，喝红酒，打魔兽。

半年以后，邓亮知道自己两年才能回国一次。面对未来4年里最多相聚一个月的预期，女友干脆地和他分了手。难过之后，邓亮开始举头四顾，却发现自己的圈子实在太小，所有认识的都算上，单身女生也不过三四个，像他一样的光棍倒是有十几条，有限的“猎物”已被早早锁定。一筹莫展之际，有位已婚师兄给邓亮指了条明路—飞到此地的男生基本都是教会负责接机，而女生则大多由中国学生会的师兄负责，所以买车才是王道，有了车还可以在周末接送女生去买菜。于是，邓亮痛下决心，买了辆价值不菲的二手车。年复一年，每个新学期他都去机场接新师妹，但可惜的是，这些由他接机的师妹大多在几周后就和他断了往来。他也曾有过两个女友，但是时间都不长，一个后来找了美国男友，一个则耐不住寂寞回了国。

7年以后，邓亮终于拿到博士学位。然而，因为所学的专业太冷门，邓亮无法进入企业；由于经济形势不好，他又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找到一份教职。无奈之下，他又像绝大多数理工科博士那样，留在实验室做起了博士后。博士后读到3年以上，往往倾向于读得更长，甚至以此为生，因而邓亮变成了传说中的“千
年老博后”。

如今，邓亮的工作量已经远没有初到美国时大，每到月初发了薪水，他会到郊外的赌场里试试运气，偶尔也去城里的脱衣舞厅疯狂一下。现在的邓亮成了魔兽达人、品酒高手、AV鉴赏家和数个海外华人论坛的超级“水车”。与背景相似的许多中国男生一样，邓亮等待着自己最终成为“老板”的那一天。